2025年06月10日
“跋山涉川,已褪襕衫稚气。然此非我一人之功,实赖学校培养、皆承师教。”
当李逸凡用这句古风古韵的话总结自己的本科生涯时,很少有人想到,这个即将前往牛津大学的少年,在学业之余最喜欢的是诗。
“诗在某种程度上跟数学很像——你可以把自己的理解带进去。”他说,“诗歌的意象被高度压缩,解压的过程需要读者赋予自己的感知。数学也是如此,它涵盖的东西很多,当你了解得深了,就能更好地解读出它独特的美。”
这种感悟,源自数学系老师们潜移默化的影响。在李逸凡的讲述中,不停出现一个个数学系老师的名字:他们有人会在课后分享自己写的“数学小品文”,用“世俗语言”拆解抽象概念;有人把数学与人生哲学挂钩,在教学和科研指导中用“智慧点亮人生”。他们做学问时带着人文情怀,写证明、讲道理也像写故事。
四年间,李逸凡的学术足迹遍布多个领域。毕业前,他收获了牛津大学、剑桥大学、麦吉尔大学、波恩大学等七所顶尖院校的录取。
回看过去,李逸凡发现自己学的东西都有用武之地,“故愿分享故事,纪念在此脱胎换骨之地的往日,也或可激同袍之志。”
数学并非高高在上、抽象不可攀
大一我初入西浦之时,心惶惶,万物皆为全新,不知何去何从。所幸遇良师:大一的高数老师韩云瑞教授。
韩教授喜欢给我们一些颇具挑战的难题,鼓励我们思考,以此培养我们学习和探索的能力和欲望,在他的引导下一点点解决一开始看起来完全没有感觉的问题,是很有成就感的。同时他很喜欢用“世俗语言”讲述抽象的数学概念,用生活中的例子让数学变得触手可及,他把数学讲活了。
比如韩教授曾说,每个重要概念的出现,往往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作为时代背景,《大学》中有这样一段话:“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其先后,则近道也。”在讲解泰勒级数时,他便把这些概念的发展历程和来龙去脉解释清楚,还把半个世纪后拉格朗日先生的余项表达式比喻为“盘活泰勒先生发现的风水宝地的关键技术”。
(大一结束时,李逸凡与韩云瑞教授合影留念。)
这种不单单是讲明白数学,而是综合素养教育的方式让我深深地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也同样被激起了学数学的兴趣。
问及前路,韩教授对我说:“你于数学,潜力极深。”我遂定心志,选择应用数学。
因为快乐,学而不倦
进入大二,遇到了第二位对我影响深厚的老师:教授数学分析课程的蔡力博士。我尝试“忘掉”曾经学的一切数学,跟着他一步步从零开始架构宏大的数学世界:从最自然的自然数开始,一步步将其扩张到有理数、乃至完备化至实数,研究它们上面的映射……像变回了一个“婴儿”,把自己重新“养”一遍。
以前学数学的时候,默认了很多东西,比如直接承认一个定理,然后在此基础上再去研究问题,却不知定理本身之理。但本科之数学,当究其根本——不仅知道是什么,更要知道为什么。
虽然一开始学得很慢,但幼童般的好奇和满足好奇的成就感带来了极大的快乐。那时的我还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追根溯源地解决问题的方法带给我的变化不止是数学上的,更是深入至人生,自己已逐渐开始学着用自己的思想、理解去阐述数学乃至生活。
当我对这些知识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再听课时,所关注的便不止是老师具体在讲什么,更在“为何如此讲”,探其思路之渊。如此,课堂所得非独知识,亦是思想。
蔡老师解题时,常言:“This is A solution, not THE solution.(这是一个解法,但不是唯一解法。)”
这就是“道”与“术”的关系——我去了解老师的思路,得“道”于心,则“术”可自创。
数学与人生
数学系有个传统就是组织讨论班,当想学的是学校没有课在教的内容,我就去找这个方向的老师,再拉上几个同样感兴趣的同学,读书求索,每周相互分享所得,老师也参与其中,适时指点。
Aistis Atminas博士曾组织过关于图论的学习小组,Adam-Christiaan van Roosmalen博士从大三开始讲范畴论的讨论班,许劲松博士多次开展代数相关的讨论班;我也曾与刘旭钧博士共研图论SURF项目,那是第一次真枪实战地做真正的研究,受益匪浅;刘翊辰博士引我做偏微分方程及其可视化,也额外学了很多分析和偏微分方程的知识……限于篇幅,无法展开叙述。在此期间,亦不断自我观察,试图寻找自己的风格,所获皆是人生路上之瑰宝。
(图为李逸凡散步时拍摄)
有天傍晚我在湖边散步,看夕阳时遐思漫游,忽有顿悟:自己在学东西的时候,似乎更喜欢通过画图来获得直观,即使是面对很复杂的数学语言,有时只要得到几何直观就能有所感受。遂开始尝试寻找真正契合之领域。
在大三下学期,一门名叫“几何中的对称”的课程吸引了我的注意,负责这门课的Robert Tang博士亦对我影响深远。他非常喜欢几何直观,讲课风趣幽默,叙事也是多以各种画图为主。在一次office hour,得知他的研究方向是几何群论,他推荐给我一本书,尝试以此为始。其后阅读时惊为天人:毫无滞涩之感,难度不高,但也没有简单到无聊,读来自然舒畅,完美符合我的胃口,遂决定跟Robert做FYP(毕业论文)。
(李逸凡进行FYP答辩。左为导师Robert Tang博士,右为第二导师Paul-Henry Leemann博士。)
FYP题为“几何群论观点下的映射类群”,融合了拓扑、代数、几何、图论……可以说之前念的大部分东西都有用武之地。现在回头看,昔日种种探索,虽似曲折,实皆基石。
研究生申请季时略有迷茫,给Robert发了封邮件,询问几何做得好的学校推荐。本只想让他推荐几所学校,我再自行了解,却不曾想隔了几天,便收到了一封很长的回信——应当是我收到过的最长的一封。除了推荐学校,Robert还把那些学校里具体推荐的老师都一一列出;对于他不是很了解的学校,亦推荐了另外几位西浦的老师,说可以去找他们了解。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一群理想主义者的传承
最近读到一篇关于切比雪夫集的综述文章,作者在开篇写道:“截至本文撰写时,希尔伯特空间中的切比雪夫集是否必然为凸集这一问题仍未解决。我们希望本文的简明导引,能够激励新一代数学学者继续尝试,或可解决这一长期存在的开放性问题。文章采用了更朴素基础的论述方式,以期降低门槛,帮助刚进入该领域的学生和研究者理解这一问题的核心。”
这段话读来颇为感人。文章里总结了前人做的大部分尝试,直到他们“跋涉”到的最远方,只希望能为下一代同行提供帮助,为后人的探索铺路。这是一种传承,说的中二一点,就像一群理想主义者卯足劲,接力而行。
这种感觉和我们专业很像——师者倾囊相授,不遗余力。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大幕正缓缓拉开,而一切才刚刚开始。虽不知未来如何,惟愿携此师恩,不惧风雨,一路前行!
(记者:胡秋辰 摄影:段精睿 其他图片提供:李逸凡)
2025年0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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