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黄花蜂蜜背后：网络虚假信息加剧物种入侵
2021年02月04日
本文发表于The Conversation网站，作者为波兰科学院生物学副教授Magdalena Lenda、西交利物浦大学健康与环境科学系主任Johannes M H Knops教授。
一枝黄花蜂蜜背后：网络虚假信息加剧物种入侵
拒绝接种疫苗、否认气候变化、新冠病毒的传播、危险药物的滥用……这些现象都与网络上错误信息的迅速传播有关。我们最近发表的一项研究表明，加拿大一枝黄花（Solidago canadensis）酿造出的蜂蜜广受欢迎，但却成为生物入侵的罪魁祸首。
“生物入侵”是指外来物种迅速扩散、抢占本地物种生存空间，给生态系统带来巨大改变和严重破坏的过程。入侵物种破坏当地植物、动物和昆虫的多样性，是世界范围内生物多样性的主要威胁因素。
除了对生态环境产生影响，生物入侵还可能造成巨额经济损失。据估算，仅在美国每年入侵物种造成的经济损失就达数十亿美元，危及农业、渔业、地产价值等。
将缺乏了解的外来物种引入当地从而导致意想不到的后果，这样的事件在历史上不止一次发生。上世纪50年代，外来物种尼罗河鲈鱼被引入维多利亚湖，几十年后对该湖的生态系统造成了严重破坏。而引入该物种的初衷是发展渔业。受到上世纪70年代一个少儿卡通电视节目的影响，日本开始进口浣熊作为宠物售卖给千家万户。至今日本依然在承受引进浣熊带来的不良后果。
互联网的出现使得不完整信息或虚假信息的传播变得非常容易，从而加大了造成破坏性后果的风险。
危险的一枝黄花蜂蜜热
我们首先研究了流传于网络的错误信息如何对生物入侵产生影响。以加拿大一枝黄花（Solidago canadensis）为例，这是一种极其有害的杂草，因为它会排挤其他植物物种的生存空间，从而降低当地的生物多样性。一枝黄花的生长速度快，种子很轻，通过风播散。它还向土壤中释放化学物质来改变土壤性质，从而影响其他植物的生长。一枝黄花是一种草本植物，夏天会开出蓬松的黄花。它原产于北美洲，但现在已经蔓延到世界各地，广泛分布于城市和农业环境中经人类改造的栖息地。
许多网络商店和介绍自然疗法的网站和博客将一枝黄花酿造的蜂蜜吹捧为治疗肾病的“超级食品”，或是声称能够治疗感冒、改善身体循环系统、美容护肤等。我们查阅了科学文献，并没有证据表明一枝黄花蜂蜜有利于健康或是能够治疗任何疾病。
研究表明，随着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的兴起，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说法传播速度更快、传播范围更广。例如，来自波兰的谷歌搜索记录显示，2002年只有少量关于“一枝黄花蜂蜜和肾脏”、“一枝黄花蜂蜜可以治什么病”的波兰语搜索记录，但到了2019年分别有14,200次和18,500次搜索记录。
这类错误信息的传播导致了对一枝黄花蜂蜜的需求量增加和价格上涨。从2008年到2018年，一枝黄花蜂蜜的供应量和价格急剧上升，每公斤价格从5英镑上涨到12英镑。这一结果与一枝黄花蜂蜜网络搜索量的增长是相吻合的。一枝黄花蜂蜜在37个国家进行线上销售，这些国家并不是一枝黄花的原产国。甚至澳大利亚、新西兰、南非这种远离原产地的国家也在销售。
在加拿大一枝黄花被认定为入侵物种的13个国家，我们统计了大约有150,000个网页包含如何种植一枝黄花用作蜜源植物的信息。在波兰，我们发现了20,000多个这样的网页，其中最常见的信息是关于如何在沿河、沿铁路地带以及草地、荒地种植一枝黄花。在这些自然和半自然区域种植一枝黄花的后果令人担忧，因为这些地区通常有丰富多样的植物和传粉昆虫。此外，河水泛滥也可能使得这一入侵物种进一步扩散。
法律禁止进口外来入侵物种的种子和幼苗，但这并不能阻止养蜂人购买和种植一枝黄花。加拿大一枝黄花在亚马逊、eBay和Etsy等平台上出售，甚至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不允许进口一枝黄花的国家的网购平台上也有销售。
一枝黄花威胁农民利益和动植物生存
对农民和土地所有者来说，控制一枝黄花的成本高昂。一项研究估计，将加拿大一枝黄花从波兰西南部13万公顷的土地上移除需要花费超过2500万英镑。
研究表明，多种传粉昆虫、鸟类和蚂蚁都依赖本地物种生存，而这些物种的生存空间正在被一枝黄花所挤占。
具有讽刺性的是，研究发现，种植加拿大一枝黄花对蜜蜂是有害的。由于一枝黄花很快就占据了植被，除夏末和秋季一枝黄花开花以外的时间里，供蜜蜂采集的花蜜和花粉资源减少了90%。植物多样性的降低导致蜜蜂营养不良。在一项实验中，我们发现只食用一枝黄花蜂蜜的工蜂比食用混合花蜜或糖水的工蜂存活率低10倍。
为保护生物多样性，我们认为除北美以外，各国政府应该审查和更新法律条款，明确禁止加拿大一枝黄花的贸易。包括德国、波兰、法国、斯洛文尼亚、匈牙利、捷克共和国、斯洛伐克、奥地利和英国在内的许多国家都制定了旨在控制入侵物种的法律。在这些国家中，科学家和政府机构一致认为加拿大一枝黄花具有入侵性。然而，立法似乎并没有跟上这些科学共识，因为按照这些国家目前的法律，加拿大一枝黄花的种子和幼苗是可以合法交易的。
政府机构和园艺协会应通过科学引导和加大宣传来矫正公众认知。对入侵物种的环境危害进行持续宣传，可以帮助养蜂人和消费者做出更明智的决定，共同来改善自然环境而不是破坏自然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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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agdalena Lenda、Johannes M H Knops 翻译：唐可 编辑：石露芸）
2021年02月04日
